斗战神搞笑小说【西游歪传】离人（上）

    第一章

    你的心事三三两两

    懒懒停在我悠悠心上

    ——《离人》

    今早出门前，小英塞给我一条叠整齐了的围巾。

    “秋天一来阿白换毛，毛掉的厉害。我收起来弄成线织了条围巾给你。他们都说天上冷，我这种妖精，天宫这辈子怕是也去不成，给你拿着吧，在单位冷了就拿出来用。”她说。

    小英是只小狐妖，阿白是她的狗熊。

    我叫孙悟空，是天庭一个小公务员。原先管马，后来工作调动，不伺候马了，管蟠桃树。调动工作的事儿我没意见——从一方面想，无论管马还是桃树都挺无聊，马和桃树都不会说话;从另一方面想，桃树比马好。马不能吃，桃好吃。

    今天是工作日，我得去上班。不过自从我接手桃园，就没一天不是工作日——他们说这蟠桃性子慢，祖宗似的，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再过三千年熟了，就会来一群叽叽喳喳的女神仙，有的美有的丑，提着篮子在桃园子里打闹，拿颗桃子贴着脸嘟嘴自拍发照片到微信朋友圈，自拍差不多了把桃都摘走，摆一屋桃子给王母祝寿。我只在那一天才能放假——蟠桃会九千年开一回，俺老孙九千年就特么放一天假。

    呔!真不想上班!

    不过还得上班。不上班哪有钱给眼前这只狐狸买好吃的!

    我刚要走，小英又嘱咐了一句：“对了，仔细点戴，别在树上蹭脏了。”

    “哦。是因为熊毛围巾特别珍贵吗?”

    “不，是我特别懒得给你洗。”她说。

    ……有贤内助若此，夫复何求。

    第二章

    银色小船摇摇晃晃

    弯弯悬在绒绒的天上

    ——《离人》

    刚认识小英的时候，我还是个土包子，除了脸上的毛特别多，以及弹跳力特别好，没什么特别的。那天我在花果山终于呆厌了，想看看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就随便翻了一个筋斗——落在一家酒楼的房顶上，往远处张望，有个地方人头攒动，热闹的很。

    酒楼的任伶欢是个漂亮妖精，我买了她一壶酒，她告诉我，那个热闹的地方叫东郊。

    然后我就跑去东郊看热闹，但我一去，闹哄哄的人群哗啦一下就散开了，他们有的一边跑一边嫌弃地喊着——

    “天啊救命这里竟然有个暴露狂猴子啊真恶心啊啊啊!”

    “这长安真是呆不下去了!大白天的竟然有猴不穿衣服就跑出来!”

    我那时突然明白了两个道理。

    一，这个有各种妖怪和集市的，繁华的城叫长安。

    二，在长安这种国际化大都市里，就算身上有毛，就算天再热，也得坚持穿衣服。不然会把人家全吓跑。

    哦不，有个例外。有个长着毛茸茸大耳朵和软趴趴长尾巴的小姑娘没吓跑。

    她就站在原地，眨巴眨巴眼睛，然后扬起脸来冲我笑了。

    她说：这位先生，天气不错，来个地动山摇套餐吗?先摇后款哦!

    地动山摇是什么，没听说过。有点像在花果山的时候，二孙和小孙偷偷摸摸聊起的大保健?

    “那就来一个给我看看呗。”我对她说。

    她开心地点点头，打了一个响亮的唿哨。

    脚下的地突然轻微震颤了起来，身后野兽的呼噜声越来越近，我回头看了一下。

    哎哟我的天!一只大!大大大白色狗熊!好高!有两个我那么高!

    白熊四脚带风的向着我这个方向狂奔过来，跑到我面前的时候停下了。

    我以为事儿就这么完了，但接下来又被吓了一跳——短暂的停顿后，大白熊开始用力踩地面。我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直接摔倒在地上。要是花果山的孩儿们知道他们老大在外面这么丢人现眼，一定不会再跟我混了。

    “摇好啦!”小姑娘轻盈地一跃，骑在了大白熊的脖子上。

    “三百摇一次，第一回交易打个六折，二百银票就好，拿来吧!”她做了个“拿钱来”的手势。

    我狼狈地爬起来，抹抹脸上的灰尘。

    “可是我身上一文钱都没有啊……不然你跟我回花果——”

    “你这猴子!没钱怎么不早说!阿白挠他!”她直接打断我说话。

    大狗熊很听话，一爪子差点挠到我脸上，我躲过了。

    然后第二爪，第三爪，左勾爪，右勾爪，一脚，两脚，三脚……

    十分钟后——

    “大姐饶命!女菩萨饶命!熊大侠饶命!大尾巴观音饶命啊啊啊啊啊!”

    我满地打滚的时候还有空看一眼远处的酒楼。观景台挤满了人，还有小孩子骑到老爸背上的，估计都在围观喜闻乐见的情景喜剧——“东郊少女勇斗暴露狂”。

    我还是那句话，要是花果山的孩儿们知道他们老大在外面这么丢人现眼，一定不会再跟我混了。

    这样想着，叫的更加惨了：“女菩萨饶命熊大侠不要踩了女神饶命大尾巴观音饶命我给你桃子苹果芭蕉西瓜草莓杨桃都给你，不够的话三分之一个花果山都让给你当三个月老大但现在先别打了好不好啊啊啊啊——”

    她的“阿白”终于停止了踩踏，我仰起脸看，小姑娘骑在熊肩膀上已经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了。

    “你这猴子真好玩!人家不是菩萨，是狐狸呀!狐狸是要吃肉的，哈哈哈!”

    她骑着熊往远处走去，一边还说着“不和这穷猴子计较了”，忽然又想起什么，扭过头来叫我。

    “哎猴子，你真的没裤子，没钱也没工作吧?我刚才看你身手还不错，要不要跟我一起来东郊卖艺?不算太赚，但肯定能填饱肚子。”

    “……好，好啊。”

    “那我就叫你猴子?”

    “我叫孙悟空……狐狸你呢?”

    “云英。他们都叫我小英。”

    第三章

    你说情到深处人怎能不孤独

    爱到浓时就牵肠挂肚

    ——《离人》

    反正就这么认识了。

    第二天小英没去东郊练摊。她在家忙了一天，给我做了条裤子，用小鹿的皮毛做的，很合身——这是我猴生中第一条像样的裤子，从前都是用树叶的。我拿到的时候挺感动，她倒是一脸嫌弃地背过身去，说快换了吧，这几天街坊邻居的狐狸看到我就问怎么带了个暴露狂回家，丢死人啦。

    后来我学会了在东郊卖力表演，一根刷了金漆的棒子抡的虎虎生风。也慢慢熟悉了她清脆的声音——

    “天气不错，想看看地动山摇和破天棍吗?独门绝技哦，说不定客官您看多了就学会了!”

    我偶尔也回花果山。捎点长安特产，给孩儿们讲讲大城市的事。

    他们听说老大出山深造竟然没有颠沛流离饿死途中，都挺高兴。当然这也说明：这群小猴对他们老大期望有多低。

    有天跟小的们照常聊天，二孙突然怔怔地盯着我看了半天。

    我问他怎么了，二孙说，“老大，你是不是和什么女妖怪恋爱了?”

    “为什么?”

    “你头顶挂着一根银色的头发，好长。”

    “咳，你懂什么，这是……是白熊身上的毛!”

    “哦，我想多了。看你傻了吧唧的，也没有女妖怪会看上你。”二孙若有所思，点点头。

    “靠!这么说老大真的没关系吗!不过什么是恋爱?”我又问二孙。

    “就是非常挂念另一只猴子，想一直和她呆在一起，看到好吃的就会想到她，别管她打你还是骂你，你都不会生气，想到会和她分开，就难受的想找个山头大吼大叫，哦还有，你听我说这段话的时候会想起那只猴子。”二孙说。

    “散啦散啦!听不懂听不懂!真麻烦，俺去睡了!”我跟他们说。

    诚实如我，也撒了谎。那根银线不是熊毛，是小英的头发——只有她，才有那么好看的银亮长发。可那时的我，谁也无处说。

    真孤独。

    一年后，我花光了所有卖艺赚到的钱，买了个戒指给小英。戒指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冰粼暮光”。

    我鼓足勇气说小英嫁给我吧。她没答应，不过第二天又给我做了条新裤子。我回去问二孙她这是什么意思，二孙说她拒绝就是嫌你不够心诚呢，人家好歹也是个漂亮狐妖，在世上修了一百多年道行，被你一个破戒指就收买啦?你啊也别太灰心，都给你做裤子了，老大你还有机会拿下这个姑娘，当花果山的压山夫人。

    又是三年过去，我送了她另外一枚“破戒指”。那东西叫破戒，是我能买下的最昂贵的东西。我问了拍卖行老板五六次，有没有更贵更好的，老板很不耐烦地说，没啦没啦，就它啦!整个长安就这一枚破戒!你买还是不买，买不起别看啦!

    我说就是它了!帮我用上好的盒子装着，别忘了盒子里放几片沉香，让它香一点!我要拿去送姑娘!

    老板一张拧巴着的臭脸立马舒展开，笑的和朵花儿似的。他把小盒子给我的时候还附了一张纸片，写着字儿，但我不识字。他说孙爷爷这是小人的名片，您现在享受黄金喂挨批贵客待遇，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就招呼一声，小的马上给您送到家门口，雷打不动风雨无阻绝对不带迟到的!

    我收下盒子，名片还给他：

    “罢了罢了，这真是你孙爷爷全部积蓄了，赌一把，这次她要是再不答应，明天我就来你这儿，卖裤子!”

    裤子终究是没卖成，她这次答应了。哈哈哈。

    后来的我还是会常想到那天，想找个合适的词去容那天的心情。怎么说呢——

    那天以前的长安那么大，却没什么东西属于我。我要说想走，马上就能离开。天大地大。

    那天之后的长安依旧很大，不过长安城里有一只狐狸，她是我的。我不敢走的太远，因为有她在等我回家。

    第四章

    离人放逐到边界

    仿佛走入第五个季节

    ——《离人》

    后来的后来，天庭缩减公务员福利，很多小仙不乐意，愤然辞职。神仙不乐意去了，只能往编制里扩招些妖精，我稀里糊涂被招了进去。天庭人力资源部选我的原因很搞笑：有个小仙下凡跑到东郊看热闹，偷拍了一张我耍破天棍的照片发到微信。玉帝看了，在那张照片下面点了个赞，说这猴子功夫了得啊……所以，算是拍“上边”的马屁，他们跑到长安，找到了我。

    面试我的是个挺白净的小仙，看言行，道行应该比我还浅。

    节选部分面试对话如下。

    HR：来天庭吧，平台好起点高晋升快不加班。

    我：那你今天面试我，算你在上班对吧?

    HR：是啊。为什么这么问?

    我：今天是星期天。你说不加班我能信?

    HR：……这个嘛咳咳咳。

    HR：来天庭吧，我们的游戏研发实力是业内最好的。

    我：靠，事业单位还做游戏?所以你们是要我干嘛?做手游还是页游?

    HR：保安、保洁一类的。反正是后勤。

    我：……靠!

    HR：来天庭吧，上下班有白龙光速专车接送，到长安只用二十分钟。

    我：俺老孙翻个跟头十万八千里，要白龙车有个球用?

    HR：导演救命这猴不按常理出牌啊!痛快点，你是来还是不来?

    我：好吧，能介绍一下单位福利么?

    HR：工钱不少，还长生不老。

    我：长生不老?那能带家属一起么?

    HR：做到副科级以上就可以。

    我：那我来!

    HR：你准备一下，明天来天庭上班。证件记得带。

    我：什么证件?

    HR：牲畜健康证，灵长类妖精天庭工作许可证。对了对了，悟空这个名字给同事听了会笑的，他们问你叫什么，你就说叫齐天大圣吧。

    那天晚上小英请我喝桃花酒，“真好，你现在是齐天大圣了，以后咱家也‘在天庭有人’啦!”

    她坐在我对面托着腮帮子笑，露出一对虎牙。酒精起了作用，她脸颊泛出一种平时不多见的色泽。松软的狐狸尾巴在身后摇摇摆摆——这是她的习惯，每当尝到好吃的，或者心情特别好，尾巴就会不自觉摇晃起来。

    “嗯，我是齐天大圣，没人敢欺负你。”我喝光了杯中的酒，拍拍胸脯。

    如果换做你，正当年，血气方刚，事业刚有起色，月朗星稀，碰了巧有个美丽的女妖精醉倒在你怀里，你怎么办?

    我也没真想打听你忍没忍住，随便一问而已。就单纯想告诉你，反正俺老孙没忍住，嘿嘿嘿。

    翌日清早醒来小英还在睡。我没忍心拍醒她。直接去了天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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